大家好，我是李偉康。今天是7月21日星期一，在節目開始前，先問大家一個問題，最近大家在網絡上最常討論的四個字是什麼？不是“大展鴻圖” 更加不是 “來都來了”。而是“轉型正義”。在這個過程中，有四個元素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 真相揭露，司法追責，受害者賠償以及制度改革。
今天要跟大家聊的，還是一個讓很多馬來西亞華人心中久久無法釋懷的名字：赵明福。在上個星期，也就是他逝世後的16週年，反貪會主席阿占巴基代表該機關再一次公開向赵家道歉，還提出要支付一筆“慰問金”，來支持赵明福遺孤的生活和教育費用。與此同時，行動黨的陸兆福也帶著幾位領導，在行動黨總部對赵家九十度鞠躬長達一分鐘。這一幕，相信很多人看了都覺得很心情複雜，甚至有點五味雜陳。因為，不只是赵家拒絕接受這份“誠意”，連很多普通人都要問一句：這場遲來16年的道歉，真的有意義嗎？
我們再次簡單回顧一下。2009年7月16日，赵明福死在雪州反貪會辦公室，這是一個赤裸裸發生在國家權力機構裡的死亡案件。16年來，從皇家調查委員會到法院，到最近警方和總檢察署，所有的調查結果都無法找出有罪之人。調查結果一個接一個的“無進一步行動”，讓赵家多年的等待、期待和爭取，變成一種無奈與悲傷的延續。然後現在，我們看到反貪會用一封聲明、一句道歉、再加上一筆慰問金，似乎想把這件事畫上句號。
我知道很多人對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覺得道歉至少是個開始，也有人認為，這只不過是一種政治姿態，一種表面上的“轉型正義”。但我要說的，是背後更深層次的現實。這份道歉與賠償，其實是一種妥協。這不只是反貪會的妥協，更是行動黨、乃至整個希盟陣營，面對執法體制時的無奈妥協。你要想清楚，行動黨今天已經是執政黨的一部分，不再是當年的反對黨了。當年的行動黨，站在街頭為赵家討公道，如今成為政府的一份子，要考慮的就不只是“討公道”這麼單純的事，而是怎麼讓這個案子不再成為整個執政陣營的包袱。當年喊著要找出真相的人，今天成了要“管理真相”的人。這中間的落差，有多巨大，大家心裡有數。
而那一場鞠躬，我不想去揣測 chuǎi cè 裡面的動機，因為台上站著四個人，陸兆福、歐陽捍華、張念群、黃思漢，每個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考量。有人可能是真的覺得對不起赵家，有人可能只是為了表態，有人可能純粹是在做黨的公關危機處理。這些我們都不知道，但我們要清楚看到的是，這場鞠躬背後反映出的，是一個已經執政的行動黨，在體制面前的困境。行動黨，乃至希盟陣營他們已經無法像過去那樣，可以單純站在弱者這一邊，因為現在他們是政府，是體制的一部分。
再來看看反貪會的道歉聲明。阿占巴基說，這是為了體現轉型正義，說反貪會在過去十幾年來已經進行了一系列改革，比如加裝CCTV、採用英國PEACE問話模式、加裝鐵窗、使用隨身攝錄機等等，似乎都在告訴我們，現在的反貪會已經不一樣了。可是朋友們，問題的根本不是加幾台閉路電視，用什麼模式來問話。根本問題是，當一個人死在國家機關裡，結果十幾年後還沒有人被追究責任，這背後體現的是一整個體制的傲慢和不透明。裝再多監視器，也無法掩蓋這個真相。
陸兆福說赵明福是行動黨的同志，是因為為黨服務才死在反貪會裡，所以黨有責任給家屬一個交代。聽起來很有情義對不對？可是朋友們，真正的“責任”，應該是找到真相，應該是讓加害者接受法律審判，而不是用一筆錢、一句道歉，就想讓大家“放下”。赵家昨天已經很清楚地說了：他們不接受。他們要的不是道歉、不是慰問金，而是真正的公道。而這恰恰也是今天很多馬來西亞人心裡面的感覺。你可以給我錢，可以給我一個態度，甚至可以安排一場記者會讓全國媒體拍照，但只要真相沒有水落石出，正義就不可能完成。
在2011年，馬來西亞律師公會曾經發布過一份結案成詞，他們不認同皇委會的“自殺”結論，他們強調，如果真是自殺，也是反貪會不當手段逼出來的，因為赵明福進入反貪會之前，完全是一個心理狀態正常、對家庭和未婚妻很有責任感的人，他屬於低自殺風險族群。他們引用了心理鑑證專家報告指出，在那12小時裡面，發生了一些事情，讓赵明福心理徹底崩潰，完全失去理性，這是典型的精神虐待造成的結果。律師公會甚至指出，當時反貪會的盤問方式有用到恐嚇 kǒng hè 和精神打壓，比如讓證人長時間立正、把人關在黑暗房間裡、甚至威脅證人家人的安全。
16年來，警方一直都清楚當年負責審問的查案官需要為這起命案負起疏忽致死甚至誤殺的罪名。但是現實的問題是，今天執政的這些人，真的還有勇氣去對抗那個執法體制嗎？還是大家其實心裡都很清楚，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只是誰都不願意說破。
這幾天，我看到網絡上有很多聲音，要赵家‘放下’，叫他们‘move on’。我必須說，我不同意這種看法。當然有些洗地的人純粹是想幫希盟擺脫這個包袱，但我相信也有人是出於真心心疼，覺得不忍心看趙家再承受這麼多痛苦。可是我要強調的，是趙家的意願——只要他們還想繼續，我們就應該陪他們走下去。這十六年來，趙家用自己的生命和時間在追求公道，他們選擇了”不遺忘”。當我看到麗蘭、趙爸爸和趙媽媽在鏡頭前，向一路支持他們的人鞠躬致謝的那一刻，我很感動， 我也真心覺得，應該是馬來西亞的民眾要向他們鞠躬致謝，因為是趙家用他們的勇氣提醒了我們什麼叫正義，什麼叫良知不滅。
我知道很多朋友看著這一幕，內心都很矛盾。那你怎麼看？你覺得行動黨和反貪會這次的道歉和賠償，是誠意還是算計？留言告訴我，如果你覺得這是一種真正的誠意，打個6；如果你覺得這只是無奈的妥協，打個9。你覺得現在還有可能追到真相嗎？還有必要繼續追查嗎？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一起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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